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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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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他們拉拉扯扯,張守心小大人般嘆了口氣,撿起被渠月丟在一旁的藥包,乖乖去一旁煎藥。

張渠明好不容易安撫住使性子的渠月,剛回到側廂,還未讓那位善士先墊墊,誰知,他也提了要求。

門神一般兇悍的武將,兇巴巴開口:“殿下金尊玉貴,豈是我等汙濁的男人可以近身靠前的?我瞧著外頭那個小丫頭還算可以,看起來細皮嫩肉,讓她來,倒不算玷辱了我家殿下。”

張渠明驚了驚,旋即歉疚道:“您說得那女子,應是貧道師妹,只是她生性頑劣,又粗手笨腳,恐怕難當大任……”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門神厲聲打斷他的話,手中鋼刀重重敲著身旁桌子,橫眉怒斥,“殿下在你這裏受傷,我們未曾追究你們的責任,可你們竟然還照顧都不肯!簡直欺人太甚!”

“你以為我家殿下是誰?”

“是你們可以隨意糊弄的鄉野村夫嗎?”

張渠明連道不敢。

身後,傳來男子壓低嗓音的悶咳。

門神立刻收斂了怒氣,轉過去,換上心疼的悲痛哭容:“殿下,您怎麽了?是哪裏不舒服嗎?”

被喚做殿下的男人躺在榻上,揉著陣陣作痛的頭,遮去他大半容顏,只能隱隱看見抿緊的唇色毫無血色,蒼白中泛著青,只聽他嗓音低沈喑啞:“……章將軍,不可無禮。”

門神嘴巴一撇,哐當一聲跪在他床前,立刻流著淚,嚎啕大哭,絲毫不覺得自己丟人:“屬、屬下只是太心疼您了!我好好的一個殿下,只是來這破觀燒個香,卻造了此等禍事。嗚嗚嗚……不管怎樣說,您受傷是事實,這觀裏的人難逃其罪,屬下沒有直接動手,就已經很有禮數了。”

這廂剛委屈表完忠心,門神立刻扭過頭,兇惡瞪向張渠明:“殿下親和,並不是你等得寸進尺的理由,速速按我說的做,不然,你們所有人都等死吧!”

張渠明權衡半晌,只得應下。

他去了廚房,卻沒看見渠月的身影。

張守心一邊小心搖著扇子,一邊道:“小師叔不喜歡藥汁的苦澀氣味,先回房了。師父是有什麽事嗎?”

張渠明隨口敷衍過他,去了主屋,就見渠月正在伏案,認真地書寫什麽,都沒察覺有人進來了——當然,也可能是她不在意。

渠月寫好信,謄抄一份放好,吹了個口哨,喚來信鴿,將信塞入信筒,熟練地寄出去。

她點著腳尖,將纏枝蓮繪的妝奩放入高處壁龕,餘光掃他一眼,點漆眸子微微彎起,眉目如畫,揶揄道:“掌門師兄怎麽又來了我的狗窩?”

張渠明支吾起來,那話著實無法說出口。

渠月定定瞧著他,倏然一笑,放他一馬:“算了算了,不為難你。我都聽見了,不過是人家讓我去伺候罷了,這種事,有什麽不好說的?”

“到底……男女有別。”張渠明眉心有著深深的紋路。

渠月深深看他:“掌門師兄,我們是方外之人啊。”

說完,她突然想到了什麽,拍拍他肩膀,“話雖如此,但我上次下山時,看見鎮上新開了家酒樓,聽說裏面的藕粉桂花糖糕、五彩牛柳是一絕,想吃。”

張渠明頓了頓:“……阿月,方外之人,不可貪圖口腹之欲。”

渠月歪頭,雙手那麽一攤,莞爾:“不可貪我也貪了,這些年裏,掌門師兄可見我有守過任何戒律章法?”

張渠明本能皺緊眉頭,想要再說教兩句,渠月卻把頭一扭,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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渠月凈過手,才去的側廂。

當時是,正值暮春。

輕盈和煦的白光從窗牖處湧入室內,安靜流淌至床畔,無數點光在澄凈的空氣中游弋,偶爾有風拂過庭院裏繁盛艷麗的滿株丁香,掠如屋內,平添了些許令人心曠神怡的馥郁氣息。

渠月轉過蘭草屏風,甫一擡頭,便望進一雙點塵不驚的深褐色眼瞳。

那人半躺榻上,散開的長發隨意披散而下,此刻察覺有人進來,微微擡起臉,頓時露出一張夭桃襛李的臉。

眸如凈水,眉若遠黛。

白凈秀氣的面容,更襯得眉間一點朱砂痣灼灼如桃華。

那本該是雅麗至極,神似好女的容貌,卻因著眉心生痣,凈去五官中過分柔和的特質,而平添了聖潔慈悲的悲憫。

有那麽一瞬間,渠月還以為見了活菩薩。

“這女娃兒簡直不擺了!”

黑臉門神呆呆瞅著渠月,率先誇讚出聲,又是沒克制住的一通俚語,“原以為我家殿下就長得夠巴適了,沒想到啊,這種小山溝溝裏,竟然也有這麽蘇氣的女娃兒!”

榻上的活菩薩聞言,被他毫不掩飾的話嗆住,擡手掩唇,咳嗽起來。

黑臉門神頓時顧不上什麽女娃不女娃的了,小心翼翼圍上去。

他們小聲說著什麽。

渠月斂目低眉,隨意聽了一耳朵,大概是在說,這個準備在這裏修養好了再離開,其他諸多事宜,就需要這個黑臉門神去處理。

黑臉門神無力反駁,只得依依不舍地離開,將照顧殿下的任務交給了新來的女娃兒。

只是,在離開時,仍是不放心,對著剛剛還覺得是神仙妃子,如今卻怎麽看怎麽不靠譜的女娃兒讓再三囑托:“殿下身份尊貴,一定要好好伺候,我等雖然不能隨侍左右,但倘若讓我知曉你有半分怠慢,後果,你清楚。”

威脅中帶著恐嚇。

渠月垂首斂袖,乖巧地一一應下。

黑臉門神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。

渠月來到床邊,扶著活菩薩坐起身,怕他體力不夠,身形不穩,特意往他後背塞了一個柔軟的靠枕,之後,才端來溫度正適宜的蒸槐花,拌好後後,用勺子餵給他。

然而,先前一直很配合,甚至,還會跟她道謝的活菩薩,此時,卻擺出了極不配合姿態,偏過頭,拒絕接受她的投餵。

渠月不解其意,看向他。

活菩薩也在看向她,深褐色的眸子點塵不驚,唇邊也浮著柔和慈悲的笑,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,似乎並不是故意為難。

渠月想了想:“粗茶淡飯,還請活、善士不要嫌棄。”

活菩薩凈水般的深色眼瞳註視著她,聲音低沈柔和,不疾不徐的問:“你剛剛想叫我什麽?”

“什麽什麽?”渠月困惑極了,聽不懂他在說什麽。

活菩薩含笑凝睇著她。

渠月回以淳善無害的微笑。

正當渠月以為他要放過自己時,卻見他俊秀的眉頭難耐皺起,下一刻,整個人就撕心裂肺地咳起來。

似乎是痛苦極了,他捂著毫無血色唇,咳得上氣不接下氣,臉上泛起可怕的青白,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氣!

渠月被他嚇壞了,連忙把碗擱到一旁,上前撫著背,幫他平覆紊亂的氣息,唯恐他死在自己眼前。

“你、你……剛剛想叫我什麽?”饒是這個時候,他仍分出一絲氣力,揪住渠月袖口,艱難喘息詢問。

“活菩薩!”

渠月難以置信看向他,而他並沒有絲毫退步的樣子,幹脆眼一閉,“我剛剛是想叫你活菩薩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太可惜了,我不懂四川方言,只能憑著對四川老師的記憶和百度寫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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